有時候,並不是你幸運地遇到了很多好的人,是你相信這個世界好的人居多,而且堅定地溫柔對待這個世界。在你過這種那種的生活時,總有人在過另一種生活,為錢也好,為情也罷,我們都知道的,我們都逃不過世俗,但是我們以善待人,收穫的終將會是善報。
張小慧努力睜開朦朧的雙眼,她困,實在太困了。今年才16歲的張小慧如今已是家裡的主勞動力,昨天夜裡她才和73歲的爺爺把大山坳裡的稻穀收割回家,草草趴下幾口飯後,渾身酸痛的張小慧隨便沖洗了一下倒頭就睡,一覺睡到快10點了才有點知覺。
「爺爺,爺爺!」張小慧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找爺爺在哪裡,她父母雙亡,奶奶前些年也去世了,如今的她在這個娑婆世界裡,唯一的親人就是和她相依為命的爺爺了。
屋子裡沒有爺爺的聲音,他應該出去收割莊稼了。張小慧走進廚房,燒火熱了碗剩飯,正當她坐在堂屋裡打算吃飽飯就去田地裡幫爺爺幹活時,屋外突然響起一陣汽車的喇叭聲。
「小慧,我的女兒,我回來了!」一個中年婦女走下豪車,手裡提著大包小包,雙眼紅腫地朝張小慧直奔過來:「小慧,我是你媽,我是你母親啊,你不認識我了嗎?」
「媽?」張小慧呆住了,母親不是3年前去世了嗎?在城裡打工時不小心落入公園的大湖裡,爺爺趕去後連母親的屍首都沒有見到,只帶回一個精緻的骨灰盒……
「小慧,我真的是你媽,你的母親啊!你仔細認真地看看我,瞧瞧我,是不是你的母親?」中年婦女把臉湊到張小慧眼前,眼裡閃爍著淚花。
「媽,媽啊!」張小慧號啕大哭,3年來對母親的朝思暮想在此刻迸發,她大叫一聲撲進母親的懷裡,哭得不能自已……
「媽,您好像變漂亮了許多,也高了一些啊!」張小慧拉著母親白皙的手,問長問短:「媽,您這3年到哪裡去了?您不知道家裡沒了您,我和爺爺的日子過得多苦啊!嗚……」
「小慧,我,我穿了高跟鞋,所以看起來高了一些,我當年在大湖裡沒有丟掉性命,只是受了重傷,這3年來都在養傷啊!」張小慧的母親林滿鳳笑吟吟地說道:「女兒啊,咱們不說這些過去的事情了,媽這些年有錢了,嗯,做生意賺了不少錢,小慧,你收拾收拾東西,等爺爺回來,咱們一起到城裡去住,我在城裡買了房子!」
「媽,您喝茶!」張小慧泡了一杯自己採摘的山茶,在廣東,人人都有用小杯喝功夫茶的習慣。「哦,不了,我帶有茶葉的!」林滿鳳從包裡掏出一盒包裝精美的茶葉:「我,我喜歡喝綠茶,用大杯子泡著綠茶喝。」
「媽,我,我出去上個廁所就回來……」張小慧拿起上高中後,爺爺給她買的手機跑出了門。
幾分鐘後,張小慧一臉嚴肅地走了回來:「阿姨,您實話實說吧,您到底是誰?為什麼要冒充我去世3年的母親?我母親在家,從來不叫我小慧,她管我叫招弟,因為爸媽這麼多年都沒有兒子,他們希望這麼叫我,能夠招個弟弟來。
還有,我母親從來不喝綠茶,因為綠茶製作工藝中,沒有發酵,養分和葉綠素含量特別高,我父親因病去世後,母親為了這個家,為了養育大我,為了照顧風燭殘年的爺爺奶奶,常年風裡來,雨裡去,一日三餐不固定,以致於患有胃潰瘍等多種疾病,她是不能喝綠茶的,一喝就過敏,阿姨,您到底是誰?我剛才出去偷偷報了警,阿姨,您冒充我母親為了什麼?」
「女兒,你偷偷報了警?」自稱張小慧母親的中年女人忽地站了起來,她搖了搖頭,猛地喝下一大口綠茶,又長籲短歎地坐了下來:「小慧,你很聰明,難怪你母親臨終前拉著我的手,對你念念不忘!
小慧啊,你母親是我的救命恩人,3年前,我帶著2個才4歲的雙胞胎兒子去公園遊玩,我們圍在大湖邊一邊拍照,一邊給大湖裡成群結隊的金魚喂飼料,萬萬沒想到,真的萬萬沒想到啊,大湖邊的圍欄竟在眾人擁擠下斷裂了,我和2個兒子都跌落進水裡……」
中年女人說到傷心處,淚如泉湧:「是你母親,一個正在公園裡幹小工的偉大女人,她奮不顧身跳進大湖裡,拼命救起了不習水性的我,可當她再次跳入大湖去救我那雙胞胎兒子時,卻力有不逮,和我2個兒子全部沉入了湖底……」
中年婦女又喝了一大口綠茶,泣不成聲道:「十多分鐘後,公園的救護隊姍姍趕來,把你母親和我雙胞胎兒子打撈了上來,我那2個兒子早已沒有了呼吸,你母親卻突然睜開雙眼,她抓住我的手說了一句話,請你照顧一下我的女兒!然後,然後你母親也去了,睜著眼睛,帶著遺憾去了,嗚……」
「是我害了你的母親,她是為了救我們母子才喪命的啊!」中年婦女捂著臉,哭訴道:「處理完你母親的後事,我把骨灰盒親手交到你爺爺手裡,我要給他老人家錢,可他卻拼命推辭不受,我是個早年喪夫,性格好強,不欠人一針一線的女人,你母親救了我的命,我得想辦法報答她才行啊!於是,我花費了幾十萬到省城醫院做了整容手術,整成你母親的模樣,她為了救我命都沒了,我為她做手術,挨上千刀萬刀又有何妨?我答應她要照顧你,我就得履行我的諾言!」
張小慧哭了,挑著擔稻穀趕回家來的爺爺哭了,接到報警趕來的民警們也哭了,沒想到這個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知恩圖報的人,為了報救命之恩,花費了幾十萬整容成別人的模樣,就為了照顧救命恩人的女兒……
「小慧,我的女兒,請容許我這樣叫你,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,你就跟著我走吧,咱們到城裡去住,我會像你的親生母親一般照顧你,供你讀書!我現在無子無女,你就是我的親人,就是我的親生女兒,嗚……」
張小慧淚如雨下,她大叫一聲撲進中年女人懷裡:「媽,媽啊!謝謝您,真心謝謝您為了我母親付出了這麼多,您以後就是我的親媽!」
數日後,張小慧和爺爺坐上中年女人的豪車走了,他們一路歡聲笑語去了城裡。失去母親的孩子張小慧重新有了一個疼愛她的母親,失去孩子的中年女人又有了自己的孩子,張小慧爺爺坐在豪車裡,望著笑靨如花的孫女,老人滿是皺紋的老臉笑成了一團。